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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股鄉下的二合院,古典上曲的屋簷反射著夕陽的溫紅。

我們回來看您了,阿嬤。

只是,您已經不能再起身迎接我們,告訴我們去後院的哪裡,摘些什麼您種的各種好甜的水果。您靜靜的躺著,靜靜的睡著,據媽媽說的,是那般的安詳。

 

如何說再見?

我真的不知道,我也未曾想過會那麼早必須跟您說再見。

肺腺癌末期,一般只有三到六個月的餘生,您以毅力跟生命搏鬥,撐到了三個年頭!與其說您給了我們希望,不如說,您讓我們不再恐懼,您讓我們一窺如何坦然面對生死的大門。

 

如何說再見?

在七股鄉下的那些美好記憶,從牙牙學語、顛仆學行、長大成人,每一年在這裡的新年跟暑假,這是嵌著心的連結呢!

一群小鬼活繃亂跳在大大的前庭院玩鬼抓人,當鬼的人一定賴皮不玩。

兩個不怕死小子騎腳踏車在鄉間亂闖,把偏僻漸乾的魚塭當作秘密基地,玩的一身爛泥巴,還把一隻小鞋留做流沙的禮物。

到院子裡比賽抓菜蟲,看著牠們在手掌心裡蜷曲蠕動。

買水鴛鴦到附近小水塘亂炸豬的排泄物,肇事後逃逸。

沖天炮的破空飛馳,仙女火花的七彩絢爛。

初二中午一定是一桌辦桌,之後的每一餐各式各樣自家的農作一一擺上桌。

每年四家打十三支的廝殺,就是有地主優勢的人從未輸錢。

新年拿紅包立正站好,像阿嬤報告今年有那些豐功偉業。

 

小時候,大家總愛看我把肚子朝著天,吸的鼓鼓的,大搖大擺的學外婆走路。

前年過年,我扶外婆走路。

去年過年,外婆羨慕隔壁五代同堂,我告訴外婆我們會好好努力,要她等著抱曾孫。

今年過年,外婆說她現在只能一天等過一天了,我跟外婆說是一年過過一年。

現在呢,外婆您不必再數日子了!

 

我最親愛的外婆阿,別怕!

去到那個美好的地方,

您不會再喘了,不必天天照著氧氣罩睡覺。

不必再喝流質食物作為三餐,請好好享受您喜歡的虱目魚。

不會在因為想上廁所,從床頭翻到床腳。

不會再被病魔侵襲,不會痛、不會苦、不會難過。

 

我最親愛的外婆阿,別依依不捨!

媽媽說您的最後一句話是:我還想和你們作伴。

您這樣說,我們怎麼忍心放您獨自一人。

天堂的一天人是大概幾百幾千年吧?不用多久,我們也會到上面和您作伴。

在這之前,請好好看著我們,守著我們。

您的生活態度、您的教誨,我們將時時刻刻放在心中,您就活在我們心中。

 

我最親愛的外婆阿,明天就是別離了。

我還沒想到,如何看您就這樣化為一縷清煙、一絲白骨。

我沒有哭,我只是鼻酸。

您是我最偉大的外婆。

在這最後一程,我能做的不多,但這是我最誠摯的悼念。

阿嬤,再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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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imhuant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